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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武侠]在妓院里出生的男人(全本)-15

  

第五集 水晶传奇 第二章 太湖纪事
“闻有太湖名,十年未曾识”。识得又如何呢?对于才子佳人所喜欢的太湖,颜罗王几乎是没有感觉的,才子佳人这等闲人喜欢的那一套,他颜罗王完全不感兴趣,然而他今日也到达了太湖,带着他的三娘。

来到苏州有三个月了,颜罗王一直与他的三娘在路照照那小院宅里,可是前两天他算了算手里的钱,竟发觉都用得差不多了,他没把这事给红珠说,只是计划着今日的行程。他想在自己还有一些经费的时候,带着他的三娘好好的玩几天,然后他就要找工作了。

路照照那家伙太缺德了,他给颜罗王的钱,根本不靠修理他的宅子,还得添上颜罗王在扬州所积蓄的小钱,把个宅院弄得像人住的地方之后,颜罗王所剩的钱就少之又少了。

然而,即使没有了钱,他也得带三娘出来散散心的。

最没有钱的日子,他颜罗王也活过来了,他就不信,在这种光景,不能带他的三娘来太湖走走?他听说太湖好,他就过来了,红珠似乎很开心,颜罗王也就跟着开心,其实对于眼前的太湖风景,他根本没看见,他只看见他三娘那发自真心的笑容。

为这笑容,颜罗王期待了多久呢?在四姐失踪后,他的三娘多少年没有这种笑容了呢?能够令三娘恢复娇美清澈的笑容,是他颜罗王最骄傲的事情了。

太湖再美,美不过他三娘的一双带笑的眼睛。

行走了半日,红珠有些累,颜罗王就说,三娘,我背你。

红珠笑说,不用了罗王,三娘还能走这路,别把三娘想得太无用,三娘可是把你养大了的哦。

颜罗王笑笑——在红珠面前,他的笑,也来得真。但是,人们很难分辩,他那脸上的笑,什么时候是虚假的,什么时候是真实的,只是红珠明白,颜罗王在她面前的笑容,都是出自真心的。

其实红珠的笑,很大程度上是为了颜罗王,他在扬州是怎么生活的,红珠不是很了解,只是自从经历了扬州之难,他似乎比以前更压抑了,在对人的态度上也是几乎不留一点情面的,就好像宅院附近的人要和他们搭讪,颜罗王一概不理,也不管那人是善良的老婆婆还是天真的小孩子,他颜罗王就是谁也不理睬,眼中只有她这个三娘。

红珠想,在扬州的颜罗王,至少还是有一点开朗的,她很想,让颜罗王再变回以前那个天真的小男孩的性格,因为他毕竟还生活在这人间,如此的冷酷无情是很难过得开心的,红珠要颜罗王开心一些,只是红珠自己也觉得这种想法过于简单和天真了。

颜罗王,或许永远也回不到红珠记忆里的光景。

颜罗王扶着红珠慢走,此时他的色心又起,红珠转脸看到他那双变得有点坏的眼睛,她嗔道:“罗王,你又来了!”

自从路照照救活颜罗王之后,红珠便正式把“玉儿”的称呼改成“罗王”了。

颜罗王尴尬地道:“对不起三娘,这路照照救活了我之后,我就控制不了自己,我以前可不是这样的,而且你、你是我三娘,我、我是用了最大的努力去忍耐那种冲动的。”

红珠的脸倏地红了,叹道:“我以前就跟你说过,你要对三娘怎么样,三娘都不会怪你,哪怕被世人骂三娘为最淫乱的女人,三娘也会满足你的。三娘还有什么可以保留的呢?你为三娘那般,三娘不后悔把你奶大,也不后悔成为你的娘,哪怕成为自己奶大的儿子的情人,三娘也不在乎世人的眼光的。三娘,只是个女人哩!可你别在这里弄三娘,三娘会害羞的。”

仿似是责骂,又仿似是嗔痴。

“三娘,你放心吧,我忍到流鼻血也不会的,要不,我待会悄悄跑去看看这湖边有没有女性,我放纵一两下就会平息了,路照照传我的是什么烂功法啊,见到女人就起色心的烂东西,怪不得叫什么灵色教了,真是又灵又色的,妈的,害我这处男被人家当成色狼!”

红珠会心一笑,她很喜欢颜罗王这般说话的语气,至少证明此刻的颜罗王还有一点孩子气,不像他拿着斧头劈人的时候冷血得像魔鬼。

她娇嗔道:“我不准。”

呵呵,呵呵,颜罗王又笑了,扶着红珠继续走,那手儿却无意地捏了捏红珠的乳房——那是他曾经无数次吸吮和攀抓过的。

红珠也不介意颜罗王这轻微的动作,再过分的她也从颜罗王那里得到过,而且,被这个自己养大的孩子的手悄悄地抚摸着自己的乳房,在舒服的同时,升起更多的感觉,那种亲切的、带着骄傲的、同样也带着亲情的、很浓的热流传遍她的全身,几乎让她当场酥软的。

湖岸道上的人是稀少的,在这将入冬的落叶的铺陈下,温和的阳光洒落,颜罗王和红珠的附近不见其他人影。

两人相扶而走,颜罗王背上背着他那把劈柴的斧头,他必须背着的,因为有了斧头在手,他就有了信心。这信心,也许是劈柴劈出来的,可他就是要用这劈柴的斧头保护他的三娘。

远远的,似乎有人迎面而来,而且不止一个人,颜罗王终于看清,大概有七八个人从对面过来,而且抬着轿子,那轿子豪华之极,应是大富人家的小姐所坐之轿。偏偏颜罗王所走的道比较偏僻,道路也就不宽敞,两下走近,颜罗王看清领头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清瘦老者,老者背后是四人扛的轿子,轿子后两旁是两个带刀彪汉。

“让开!”老者走近,朝颜罗王喝喊。

颜罗王和红珠走在路中间,刚好挡住他们的前进,虽然此道不宽敞,但他们若要偏开走,仍然是可以的,可是,看情景,此群人像是那种去到哪里都是一路直前的富霸。

颜罗王瞄了一眼老者,道:“老人家,你活了大半辈子,不懂得礼貌吗?是否要小子教你?”

老者一愣,继而脸呈怒色,喝道:“小子,你到底是让还是不让?”

颜罗王俯首在红珠耳边低语道:“三娘,你站我背后,好吗?”

红珠紧张地道:“罗王,别惹事,我们还是让他们过去吧。”

颜罗王道:“我也想让路给他们的,可是他们的话叫我不敢让。我陪三娘出来散心,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不想招惹,只是,我颜罗王可以没有尊严,可以让别人呼来唤去的,但是——却不能把我娘的尊严也丢掉,不能叫娘平白无故地被人呼来唤去。”

他说话的声音越来越高,冷冷的语言,却脸带着笑容,红珠欲再劝他,可终是开不了口,默默地离开颜罗王的臂弯,站在颜罗王的背后,看着他的背影,忽然发觉他又高了一些,近一百八十公分的高大身影此时笔直地立在路中央,他反手回来抽出缚在背上的斧头,朝老者道:“如果你们不让开,我就把轿子劈成两半,从而开出一条通往前面的路。”

老者看着面前的颜罗王,竟发觉这个青年说着冷然的话同时,他的脸是笑着的。

“你觉得你的斧头有多锋利?”老者挑衅道。

“世上最锋利的劈柴斧——你的轿子,不过也就是一些木框罢了!”

“黑小子,我劝你收起你的斧头,这是出自我一片真心的语言。如果你硬是不听,老朽也没有办法了。”老者的语气轻了许多。

“三娘,你退远一点好吗?”颜罗王回首恳求红珠,红珠双眼中含着泪一步步往后退,颜罗王见红珠退远,他才转过首来面对着老者,然后提着斧头向站在轿子前的老者走过去,老者无奈地道:“黑小子,你真是个不讲道理的人,你执意如此,莫怪老朽了。”

“随你说!”颜罗王笑着跳步向前,走到老者面前,斧头在瞬间抡起来,半空中折转方向朝老者的面门挥砍而落,老者双眼中露出一丝疑惑,他的右手之拳已经上提前击,“蓬—铛”,拳头轰打在斧锋,斧头在刹那间被拳头击碎,颜罗王虎口剧痛,在那瞬间握不住斧柄,整个人也被拳头的力量轰飞倒退,身在半空中之时,忽感一股轻柔的力量托着自己,使得自己的身体没有直接撞中红珠,而是倒落在红珠的脚下,红珠慌忙跪下来抱着颜罗王哭泣,此时,老者回头对轿中人道:“小姐!”

轿子中没有声息,全场只听到红珠的哭声,那轿的左侧窗帘突然伸出一只洁白无瑕的玉手,老者看见,低叹一声,看了看前面的两母子,沉喝道:“小姐有令,偏道而行。”

老者领前,经过颜罗王身旁,叹道:“你要尊严,就必须具有绝对的力量,以后不要做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事情,不是每次都这么幸运的。”

言罢,老者率先过去,轿子也从颜罗王的左旁过去了,颜罗王看也没有看一眼,他的眼睛有些呆泄,红珠不知道他到底怎么了,她哭得厉害,用她的袖子擦颜罗王嘴上的血,可那血似乎总难擦得干净,不停地从他的嘴里流出来。

“玉儿,你不要吓三娘啊,你怎么样了?”红珠在这种时候,又喊起了颜罗王的小名,颜罗王听到红珠的唤他小名,他的呆愣的眼睛转了转,脸上露出惨淡的笑,喘息道:“三、三娘,我还好,只是胸,很痛。”

红珠哭道:“都是三娘害了你,每次都是因为三娘你才这样的,其实给他们让一下路,我们又没有损失什么,你、你——三娘也不能怪你,是三娘对不起你。”

颜罗王吃力地举起手,擦拭红珠的眼泪,忍痛笑道:“三娘莫哭,玉儿没事,这点小痛对玉儿来说不算什么,那每月发作一次的狂乱比这要痛苦十倍,可、可是,三娘,我现在站、站不起来,你能扶我一下吗?我们继续往前走好了。”

红珠把颜罗王扶起来,道:“玉儿,三娘不想走了,回头吧,三娘想休息一会,找个客栈,三娘困了。”

颜罗王想了想,道:“也好,走了半天,也该让三娘休息了。”
第五集 水晶传奇 第三章 非关英雄
颜罗王和红珠走得很慢,颜罗王伤得不轻,走起路来比往常慢了好几倍,红珠扶持着他,两母子走到日落,还是不见有何客栈,却见了前方山上有一座寺庙,颜罗王和红珠看看天色不早,就往山上爬攀,好不容易爬上山顶的寺庙前,惊见庙前的那扛轿子就是今日遇见的,红珠急忙道:“罗王,我们找别的地方吧。”

颜罗王道:“三娘,不了,你很累,就在这里休息吧,这看来不是和尚的庙,是尼姑的庵。”他看见一中年尼姑从寺庙里出来,便和红珠过去,向尼姑问道:“请问师太,我们可以在这里借庙一晚吗?我娘她走累了,这天色又晚下来,一时不能回去。”

尼姑看看颜罗王,又看看红珠,道:“你们和我来吧,我带你们去见主持师姐。”

中年尼姑把两母子带进入,见了主持师太,主持说今日香客不多,正好有客房空着。这客房在寺庙后面,是方便一些香客住宿的,分男女两个小院落,东为南客住的,西为女客宿。

吃过斋饭,红珠进入西后院,颜罗王也跟着走入了东院的宿房,他在房里躺了一会,不能入眠,便披衣起身,走出房间,看其他房的灯都灭了,估计今日碰到的那群人也都睡了。

出了小院,风长明来到山巅,望着远天星遥,想起今日之事,心中失落。

山风见寒,入冬冷寂。

由脚下悬崖翻吹而起的风,砍打着他的衣衫,那风强劲,几乎要把悬崖上的颜罗王吹倒,可是颜罗王仍然坚挺地屹立在崖之巅。

他是绝不能够倒下去的,他的命,是由许多人的命成就的,那些死去的亲人们,都希望他能够活下去,也许他在以前活着没有目标,只是他现在有了,他必须照顾三娘,像他曾在娘怀里吮奶时发誓的长大后就要照顾三娘,他还要找到失散的四姐。

逝去的人,无法找回,仍然活着的,终有一天能够相遇的,那时,至少让半个家,也团聚罢。

他不愿负二娘的养育,亦不愿负萧娘的疼爱和教导,能够活着的时候,就一定要活!

像山一般的不倒,像山一般的可靠。让地底下的人,能够看见他在太阳下延伸的身影,让三娘,放心地靠着他——男人应当有山一般坚实的胸膛、山一般不倒的灵魂。

身后传来一些轻响,颜罗王转头,模糊中似乎一少女向他奔来,他当没看见,掉转头看远方,少女跑近,颜罗王竟然听不到她的喘息,她瞄了一眼颜罗王,就朝颜罗王的脚下的山崖攀爬下去,此时颜罗王又听到背后一片嘈杂,两条人影向他奔来,他低头看了看已经爬在悬崖峭壁攀抓着崖壁上的蔓藤少女,不发一言。

那两道黑影很快就到达颜罗王的身后,他们认出颜罗王,问道:“黑小子,你有没有见到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朝这里过去。”

颜罗王听出声音就是今日的老者,他没有转身,也不答言,老者怒道:“你到底有没有看见?”

颜罗王淡然道:“如果我说我看见了呢?”

攀抓在悬崖壁的少女心中一阵紧张,但她却控制着体内的气息,否则一不小心就会被悬崖上的老者发觉。

“告诉我往哪个方向去了!”老者命令道。

颜罗王转身,黑夜里,老者也看不清楚颜罗王脸上的表情,但他知道颜罗王仍然是笑着的,他道:“哪个方向?”

“我不知道,因为我没看见。”

“你——”老者几乎被颜罗王气得想宰了颜罗王,可是他似乎有很急的事情,转身就朝同伴道:“走,到别的地方找找。”

老者刚要动作,颜罗王又道:“你就这么相信我?”

老者道:“虽然你这黑小子不知天高地厚,更没什么本事,但我看得出你不是个说谎的人。”

“哦?可惜你不是看相的——”

老者急道:“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?”

颜罗王笑道:“我是说,如果你是看相的,你一定——”

“不和你小子废话!”老者打断颜罗王的话,转身就隐入夜色里,颜罗王看着他们消失的方向,忽然道:“你一定是最烂的看相佬。”

颜罗王转身,看看远方,好一会,不见悬崖壁有动静,他低头看了看,道:“你可以上来了。”

“蛇。”少女的口中颤抖地咬出一个字,颜罗王蹲下来,依稀察觉到少女的背颈处有一道拇指粗的物体,他说了声“别动”,便整个人趴在悬崖上,伸手下去抓那“蛇”,入手方知只是一根蔓藤,而这少女竟然被这蔓藤吓得一动不敢动,颜罗王拿开蔓藤,道:“不是蛇,你上来吧。”

“我、我没有力气了,我好怕蛇的。”少女娇喘息道。

颜罗王道:“都说了不是蛇。”

“可我刚才以为是蛇,我现在全身都发软了。”

颜罗王无奈,又伸手下去,抓住她的左手,少女被颜罗王这一抓,全身一颤,右手松开,整个人要往下掉,幸好有颜罗王抓住她的左手,颜罗王也被她的一扯之力,几乎要随她掉下去。

他道:“你有毛病啊?差点害我陪葬。”

颜罗王粗鲁地把少女提拉上来,少女坐在悬崖上喘息,听声息有点哽咽的味道,似乎所受的惊吓不小,颜罗王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,偏走两步,离少女一旁,坐了下来,喘了一口气,刚才少女突然松开抓住蔓藤的手,几乎把他扯拉下去,他也惊了一刹。

少女此时道:“谢谢英雄救小女子。”

颜罗王转眼瞄瞄她,他看不清楚她的脸,也看不清她的衣饰,他道:“我不是英雄,也不是真心救你,只是我讨厌那个老头,所以要骗骗他,他却以为我不会骗人,实在是可笑的老家伙,米吃得太多了,人也笨。”

少女愣了一会,道:“不管是不是真心,刚才你从悬崖壁把我拉上来了。”

颜罗王淡淡地道:“只是不愿意看到有人从我脚下掉下去罢了。”

“你、你这家伙真奇怪。”

“大小姐你也该回去了。”

少女叫喊起来,“我不是大小姐!”

颜罗王突然跳了起来,往回直奔,奔了五十多步,忽然在山巅上乱跳乱喊,那喊叫声凄痛传山野,少女觉得奇怪,怎么会有人好好的突然像疯子般的跳和叫?那叫喊声可真痛苦哩,她走近颜罗王,却看不清楚颜罗王的脸,不知颜罗王到底如何了。

不久,从寺庙里移动几道亮光,是向颜罗王这里过来的,少女急忙躲到山石背,来人走近,是两个尼姑和红珠,尼姑看见蹦跳不止的颜罗王,都惊得呆了,红珠却早已经见惯,幽叹一声,对两个尼姑道:“两位师太,你们回去吧,我这儿子又发作了,过一会就会好的,不好意思,吵到你们的清静了。”

两个尼姑提着灯笼离去,山巅又恢复黑暗,少女从石背转出来,朝红珠招招手,黑夜里红珠隐约看见一个人影似乎向自己招手,便摸黑走了过去,她走近,少女便道:“他是你儿子吗?”

红珠听到少女的声音,暗自放心,道:“是我儿子。”

“他怎么这样?”少女坐了下来,红珠也跟着坐下来,两女看着前面狂舞的颜罗王,听着他那痛苦的喊叫,少女又道:“他好像是疯了?”

红珠叹道:“和疯了没两样,可是比疯了要痛苦许多,这种情形,听说要两年之后才结束,两年之内,每月都会发疯一次的。”

“为什么?”少女问道。

“不好说。”红珠不想说,毕竟她和少女还谈不上相识,更谈不上信任。

少女忽然转移话题道:“那些扛轿的人都离开了吗?”

红珠道:“他们好像在找他们的小姐,轿子还在那门前,只是他们都出外去了,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。”

“嗯。”少女轻应。

红珠蓦然想起什么,问道:“你是他们的小姐?”

“不!我才不是。他们是坏人,我不喜欢他们家的公子,却逼着我嫁给他家公子,怕我逃走,什么时候都守着我,就连入睡时,也叫两个小尼姑陪我睡在一起。我趁她们睡着了,便悄悄地逃了出来,后来追到这里,你那儿子救了我。”

少女解释,红珠从她的话中,知道她就是今日轿中的“小姐”,如今一听,原来是个可怜的女孩儿。

“我那儿子,他好像不是随便救陌生人的那种人!”红珠对这点很怀疑,这段时日以来,颜罗王对别人不信任也不与任何人交往的情况看来,颜罗王绝不是那种随便救人的好人,而且,他在扬州时跟着刘贤达作威作福,把以前流浪时所受的欺辱都发泄在扬州百姓的身上,也养成一点爱仗势欺人的性格。就这些来说,让颜罗王去救一个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的人,是没有多少可能的。

少女气道:“他也不是真心要救我的,只是碰巧救了我而已,所以我说你这个儿子很奇怪。”

红珠叹道:“是这样的,他的确是个很奇怪的人,可我一点也不会怪他,他的被撕碎的生活,养成他这般的性格,也是在所难免的,可他在一个母亲的心中,永远都是好孩子。”

少女道:“阿姨,我不大明白你说的话耶,什么被撕碎的生活?”

红珠被少女问得眼泪涌动,黑夜里想起颜罗王的过往,她的心就抽痛,悄悄地流出了眼泪,滴落在夜色里。

“我不想说。”红珠有点哽咽。

少女仔细地听听四周,除了颜罗王引起的,没有别的声息,她却对红珠的话起了兴趣,哀求道:“阿姨,你跟我说说嘛,我想弄明白什么是撕碎的生活,等会他们回来就会把我捉走,我一辈子都不会懂哩。”

红珠道:“你不会逃吗?”

少女道:“我能逃到哪里呢?”

红珠感叹:“看来你也是苦命的孩子,和我们都一样的,唉。”

“阿姨,能跟我讲讲什么是撕碎的生活吗?我活这么久,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,可撕碎的生活,是个什么样子的?”

“你真的要听吗?”红珠幽然道,她实在不愿提起往事,连想也不愿去想的,可是和这少女说得有点投机,而面前的颜罗王还是要疯癫一阵才平息的,暗夜里无人,忽然想对人说说颜罗王,因为这个孩子的一切,憋在她心里很久了,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同病相怜的人谈谈,或许会让自己感到一些心慰,颜罗王为她所做的一切,她希望全天下的人都知道,她虽然痛苦,却为颜罗王感到骄傲。

“嗯,想听。”少女的声音很甜,却说得很真诚。

“好吧,我就和你说说,但是,以后你莫跟他提起我和你说的事情,因为他是不喜欢的。”红珠道。

“不会的啦,阿姨,我听了就离开,我和他都不会见面的,而且我也不是对他好奇,只是不理解什么是撕碎的生活,好新鲜的词儿,我都没听说过哩。”

唉——。

红珠在自己的一声叹息中,含着眼泪,把颜罗王的过往简略地叙述着,那少女听着听着竟然跟着红珠一起哭泣,红珠说得没有保留,她开始是不想说,一旦说起来就没有保留了,就连她与颜罗王之间复杂的乱伦的感情,她也说了。

她似乎不是在对少女说话,而是在自语,是想把心中的话全部说出来,说给沉睡的山、说给啸动的风、说给狂舞的颜罗王、也说给柔弱的自己。

待她说罢,少女已经在黑夜里哭得像个泪人儿,红珠伸手抚摸她的脸庞,道:“孩子,谢谢你听我说话,还回报我以眼泪,你真是个多愁善感的善良的好孩子啊,玉儿以前也是个善良的爱哭的孩子的,可是,现在的他,有时就真的像地狱里出来的阎罗王,我有时对着他的时候,也很害怕哩。”

少女哽咽道:“阿姨,我还以为他是个不讲道理、乱嚣张的恶棍哩,刚才又觉得他简直是冷血无情的怪物,可是——想不到,他原来是这么个人,我从来没见过像他那么惨的,也怪不得他总是奇奇怪怪的。”

红珠道:“其实,我不想改变他什么,只是想让他合群些,他现在什么人也不相信,什么人也不想接近,动不动的就拿斧头劈人,我看着都害怕,我住那个地方,邻居想与我们打招呼,他一个都不理,凡是有意或无意进入我们院子的人,他提起斧头就赶人,恶名满邻舍的。”

“他、真是个不可理喻的家伙!阿姨,他长得好看吗?”少女突然问了。

红珠一愣,道:“有点黑,可是很好看,长得黑点的男人,都很像男人,你问这个干什么?”

少女道:“没什么,只是觉得这般的人不应该长得好看,但是,蛮高大的,嘻嘻!”她破涕而笑,看了看黑夜里不知在跳何种舞的颜罗王,又道:“阿姨,看他的身影,不像是十五六岁的少年,倒像是高大强壮的大人。”

红珠擦去眼泪,瞧着狂乱中的颜罗王,骄傲地道:“他的身高还在长呢,我觉得他将来会更高大的,一定会成为一个真正可靠的汉子,山一般的汉子,永不会倒的。”

岂知,她话刚说完,颜罗王便倒了下去,实在是——有够巧的。

“结束了!”红珠说一句,跑到颜罗王身边,轻声道:“罗王,你还好吧?”

在这有点冷的山风里,颜罗王竟然全身被汗水湿透,他牛喘着道:“三娘,还好,我习惯了,经过这么一下,我今日受的伤倒是全好了。”

颜罗王看见红珠身旁的影子,道:“三娘,她怎么还在这里?”

“嗯,你说她吗?她是在这里。”红珠一时拿不出话来回答颜罗王,只好随口说了。

少女以甜柔的声音道:“我见你跳舞跳得很奇特的,所以留下来看了,可以吗?”

颜罗王道:“现在也看完了,可以离开了吧?”

红珠道:“罗王,你别这样,这女孩很可怜的,你听我说。”她接着把少女的际遇说给颜罗王听,可当她说完后,她竟然发觉颜罗王睡着了,她想起颜罗王这一天也是够累的,且每次这般之后颜罗王都会很快就入睡,她轻声对少女道:“孩子,他睡着了,你也回去吧,我自己在这里守着他就行了。”

少女也压低声音道:“阿姨,我不能回去啊,被他们捉住了可怎么办?阿姨,我没地方去了,以后我去你哪里可好?”

红珠看着地上的颜罗王,道:“不行啊,我这儿子不会接受你的,他会拿斧头赶你走的。”

“他已经没有斧头了。”

红珠还有一层担心,道:“即使他愿意,他见到女性就会来乱的,他平常是不会那样的,可是每两三天一次,总对女性轻薄。”

“他不敢对我轻薄!”

红珠摇摇头,少女求道:“阿姨,你就收留我吧,我不想这么早就嫁人,我才刚到十五岁哩。阿姨,他比我大吧?”

“应该比你大。”

“那我以后叫他哥哥,他就不敢对我轻薄了。”

红珠笑道:“刚才也和你说过了,他连我、也敢的,我可是把他养大的母亲啊!”

“真是,色狼。”少女轻骂。

红珠不置可否,依着晚风撩了撩发丝,幽然道:“我留我家的地址给你,你若是真的无处可去,便来阿姨处吧,阿姨的女儿不在了,你给我的感觉很像我的女儿,阿姨有三个女儿哩,可是,都不在了。”

四滴泪,就悄悄地滴落山皮,热的、凉的,掺合在一起,叫那山风,也带了酸甜苦辣的味道。
第五集 水晶传奇 第四章 水晶精灵
从太湖回来,颜罗王和红珠又回到了路照照的旧宅,其实这旧宅到底路照照以前有没有在这里住过还是一个谜,红珠有时想起那在太湖山巅的少女,她根本没看到少女的脸,那时太暗了,不过少女的声音却是很甜的,在她说了住址后,少女就独自下山去了,留她独自在山上守颜罗王一晚,翌日就起程回归。

回来之后,颜罗王手中没有了斧头,他的心里极不安稳,可他一时又找不到一把斧子,要买的话,他是没钱了。回来的第二天,颜罗王就开始出外找活儿干,可是这世道活儿难找,找了几天仍然没着落。

但周围的一些男性,因知道他开始外出,留红珠一人在家里,就渐渐地在宅院面前转悠。颜罗王每次出去之前,都叫红珠别随便出来,他颜罗王不相信任何人,他的这种观念毕竟总有些是对的。因为附近许多男人都在打红的主意,红珠的娇美是非凡的,这种地方的居民哪得常见红珠这等美妇呢?

颜罗王有时恨不得自己变成女性,就像那些妓女阿姨一般,脱了裤子张开双腿也就能得到一些钱;从他流浪开始,他就已经明白萧娘的那一句“阿姨们为了生活才跟陌生人打架的”,是啊,也许阿姨们不是只为自己,阿姨们还有家人的,无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亲人,她们所做的,也都是因为生活。

他以前一个人流浪时,再苦再难,他也能够活过来,只是现在多了一个三娘,他不能让三娘也跟着他受苦,三娘把他奶大,不是为了要她陪他颜罗王受苦的啊,可是,过些天就没米下锅了,他颜罗王拿什么来养活他的三娘呢?

他颜罗王现在是长得壮实了,也不怕辛苦,可这些有什么用呢?别人不雇用他,他空有一付能干活的好身体也不顶事的,只要有人肯让他干活,然后给他一点足够养活三娘的钱,他颜罗王做牛做马也愿意。

他颜罗王受苦受惯了,虽然在扬州时可以说略享了福,可那种寄人之下的小心,做任何事情都依着刘贤达的意思看刘贤达的眼色,他也习惯了别人的眼色,什么尊严呢,现在的他是不具有的,人活着有时必须抛开所谓的尊严,他颜罗王早就把尊严抛弃了,只是不能让身边的人也活得那般的苦,他的三娘是不受过什么苦的,也许罗芙的事情以及后来的二娘和三娘的死是三娘的煎熬,也正因为如此,他颜罗王必须把三娘照顾得好好的——二娘以前就把三娘照顾得很好,二娘不在了,他颜罗王就剩这个亲人,他不想失去唯一的亲人,也不想叫唯一的亲人跟着他受苦。

他颜罗王受多大的苦,背负多大的耻辱,都无所谓,就是不能让把他养育了的这个女人也受苦的。

从妓女的胯间爬出来的他,还有什么可以在意的呢?他也许,只在意把他收养了的亲人的命运,或者她们留下来的仇恨。

他连续出去找了五天活儿,竟然也没有找到,当日他回来得很早,却在门口见到有人在踹红珠的门,原来此人是这街巷的一条光棍,三十五六岁的模样,长得人模人样的就是不学好,平时游手好闲,吃喝嫖赌可以说样样精通,但是谁都知道他根本没钱去吃喝嫖赌。

颜罗王二话不说,走入院宅,从篱笆下捡起一根臂粗的木棍,而此时那光棍正在兴头上,根本没注意到后面的颜罗王,他只想着把门给踹开,然后进入抱着美人儿睡一觉,颜罗王提着木棍走到光棍背后,当即抡起木棍就往光棍的天灵盖尽全力一击,光棍受此重击,当场跌倒,头壳流血,他只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的几乎晕死过去,抱着头转身看见持棍行凶的颜罗王,惊恐道:“你要干什么?”

他的手从脑后放下来,看见手上沾满血,眼露凶光,狠性也发,他原也挺高大的,只比颜罗王矮一些,此时清醒,站起来要与颜罗王厮打,揪着颜罗王的手臂,拳头就要冲往颜罗王的脸门,颜罗王左拳击出,他的拳还未碰到颜罗王的脸,颜罗王就一拳把他打倒了,他痛叫连天,颜罗王却不会饶他,踏出一步,抡起木棍就朝他的头和脸砸打下去,他反射性的举起手来挡,发出一阵骨裂声,手骨竟被颜罗王打断了。

痛得他叫爹喊娘的,邻舍都出来观看,也都知道被打的光棍是恶名昭著的烂人,且有些邻居知道事情的始末,只是当光棍骚扰红珠的时候,他们不敢出来帮忙,此刻在院宅前观看的民众都不过来帮忙,有些妇女和阿婆还拍手叫好,喊着打死光棍儿。

颜罗王尽力地在光棍上敲打几棍,想当初他在刘俯台手下当展昭的时候,办案的东西没学会,仗打人屁股的力量倒是练出来了,可这次却不是打光棍的屁股,他重重地在光棍的额头上又落了一棍,红珠哭着跑出来了,喊道:“罗王,不要打了,会闹出人命的。”

颜罗王丢开手中的棍,红珠松了一口气,却看见他往厨房里走,不一会又走出来,手中多了一把菜刀,在篱笆外观看的人也惊得不敢出声,而光棍瞧见颜罗王手中那把刀再想到颜罗王的狠劲,心下畏怯、口中嘶声叫喊,红珠急忙拦抱住颜罗王,哭求道:“罗王,就算娘求你了,虽然他是可杀,然而你杀了他,你也会被官俯捉去的,我们在这里不能惹事啊。”

“我剁了他!”颜罗王推开红珠,朝光棍走去,光棍不顾痛楚地往后缩退,嘴里喊救,可就是没人敢过来救他,而颜罗王已经到了他的面前,拇指伸到了嘴唇,红珠在一旁看到颜罗王的这个手势,软倒在地——她知道无法阻止颜罗王了。

“你是烂人,老子却不是人!敢来害我娘,你就得认命。”颜罗王手起刀落,好像他此刻正在切菜,红珠以及观看的一些人已经闭起了眼睛,就在颜罗王的刀即将砍在光棍的脖子上之时,他忽然觉得一股柔劲把自己的刀撞偏了,他的刀就砍在光棍的左侧,光棍却已经吓得昏死过去了。

“呀,这里怎么这般热闹?也让人家瞧瞧嘛,叔叔、阿姨,你们让一下嘛,我也要进去瞧瞧,什么好看的呢?”一个很甜的声音从观众的背后传出,颜罗王听出这声音就是在太湖遇见的少女的,他转脸一看,那少女正从人群里挤出来,看到篱笆内的景象,她惊叫道:“啊,杀人了!杀死人了,这可怎办?”

颜罗王看着她——那晚其实他看不见她的脸,此时见了,心中惊跳,拿刀的手也有些发抖,他那坏习惯好不好的却在这时候想发作了,莫名的还有一股血要往脑门冲,他估计鼻子又要流血了。

这女孩看似只有十四五岁的模样,在身高上却已经像个大女孩了,有着一百六十四公分的身段,比红珠要高挑些,红珠虽然娇柔,却也有近一百六十公分的身高,某种意义上讲,红珠并不是一个很矮的女子。

女孩的脸很美,也很幼稚,或说很天真。甜甜的模样儿叫人爱,那白璧无瑕的细腻的脸蛋,仿似倒映于幽湖的水月,一双美眸却有着河水的清澈,那半月似的眼珠在淡细纤长的睫眉之下,流动着珠光水波,微翘的小玉鼻如雪挂玉珠,嘴儿看去总是略嘟的样儿,双唇淡红若暗火。

这女孩给颜罗王的感觉,与李清玉、兰心两女给他的感觉不同,兰心的是任性的、娇蛮的,李清玉高傲、专横、还爱炫耀,也许三女都同样的美,只是这女孩比她们都要亲切,那挂在脸淡淡的清笑,仿佛清风掠过高山一般自然,同时带着初阳的温暖的味道,像是从生满花草里走出来的茶女。

此时她穿着一身云白的素衣,又像是某家走出来的小家碧玉,更似落入人间的仙女。如果世上真有二娘故事里的精灵,颜罗王觉得,此少女就像是从竹林里走出来的水晶般透澈的精灵,看着她的时候,颜罗王感到一股清流,从绿莹莹的竹林里流出来,然后又流入山涧,发出一种清脆而柔和的叮咛。

他不应该对这样的少女怀有色心的,可他实在是个大煞风景的人,竟然真的流出鼻血了,想当初也常因为三娘而流鼻血,不料现在又多了一个,他忽然想到不知这辈子自己还有多少鼻血可以流?

女孩也呆呆地看着颜罗王,在那山巅上,红珠来找颜罗王时,虽然有着两吊灯笼,可毕竟看不清,此时看清颜罗王,发觉颜罗王虽然是黑了点,却有着像古铜的健康肤色,且那张脸膛,虽不是那种俊俏公子型的,却长得很个性,长削的脸庞,披着长发,散发着男性的成熟味道。

她真不敢相信颜罗王是个十六七岁的大男孩,因为无论从哪方面上讲,颜罗王都像一个散发着粗犷、冷酷味道的奇怪青年——之所以奇怪,是因为这家伙老是笑得很真诚,即使他拿着菜刀砍人的脖子的时候也是笑得很自然的,还有,更奇怪的是,这家伙此刻竟用一双热烈的眼睛瞧着自己,那眼神叫她全身都不舒服。

她朝哭泣的红珠欢叫道:“阿姨,我来了,我是来投奔你的。”

颜罗王刀交左手,右手提起地上的昏死的光棍,走到篱笆前,话也不说一句,就把光棍丢出去,那些围观的民众惊叫闪躲,颜罗王回头取了一桶水,隔着篱笆就朝躺在外面地上的光棍倒过去,光棍被冷水一冲,醒转过来,惊喊道:“杀人啦!不要杀我、不要杀我,我以后不敢了!”

“滚!统统给我滚,以后若谁敢对我娘这般,我颜罗王杀他全家!”

阎罗王?

邻舍终于知道这个男孩的全名了,原来有着这般恐怖的名字,那脸上什么时候都挂着真诚的、善良的笑容的大男孩,却可以做到杀人不眨眼,那种残忍的手段,冷酷的行为,使得对红珠存在非份之想的男人,梦见红珠的同时也梦见了颜罗王的笑——在他们后来的议论中,那是来自地狱的笑;传说里的阎罗王,竟然就生活在他们的身边,也因今日之事,他们以后都不敢与颜罗王套近乎……

众人离去,只有少女呆在栏栅外,颜罗王走到她面前,双手微微颤抖,吼道:“你不走吗?”

少女身体微震,突然朝颜罗王甜甜一笑,道:“你流鼻血了。”说罢,她打开栏栅门,就走了进来,经过颜罗王的身边之时,颜罗王双手不自觉地伸抬起来,他强忍心中的冲动,可是双手却不受控制,就欲抓往少女的胸脯的时候,一泼冷水倒在他的头上,湿了他全身,颜罗王回头一看,红珠提着一个木桶,他收住笑容,道:“三娘,你要泼冷水,也该先通知一声嘛。”

“你要杀人的时候,为何不通知三娘一声?”红珠哭嗔道,颜罗王走过去安慰她,她甩开颜罗王不要颜罗王扶持,倒是向少女走过去,招呼道:“孩子,你真的找过来了?来,和阿姨进屋里去。”

“扑哧!”

少女看到落汤鸡般的颜罗王,忍不住天真地笑出来,她或许不知道,如果不是红珠的一泼水,她可能已经被颜罗王轻薄了,还笑得这么开心哩。

颜罗王跑回自己的房里换了一套衣服,然后就折出来进入红珠的房,刚好听到红珠说:“孩子,你没地方去,就在阿姨这里住吧,阿姨把你当自己的女儿。”

“不行。”颜罗王出言反对,屋中两女转脸看着刚进来的颜罗王,红珠道:“为什么不行啊?这姑娘没地方去了,如果到外面,会叫人不放心的。”

颜罗王道:“三娘,你别不放心她,她可厉害着哩,还有,她其实就是那轿子里的小姐,有钱有势的人家的大小姐,怎么会没地方住?三娘,我们这里收容不了她。”

红珠解释道:“罗王,你误会她了。”接着,她把少女告诉她的,转叙给颜罗王听——因为上次她说的时候颜罗王睡着的了。

颜罗王听完,晒道:“谁会相信她的鬼话?刚才若非她暗中出手,我早就剁了那王八羔子了。”

“哥哥,你说什么?”少女疑惑地问道,那双清澈的眼神注视颜罗王,等待颜罗王的回答,颜罗王却傻住了,少女的一声“哥哥”,算是他这辈子最陌生的,迄今为止,在他的记忆中,还没有一个人叫过他为哥哥的,更没有一个女性称呼自己为哥哥,他遇到的女性全部比他要大,也因为他比他的姐姐小,所以从小就被两个姐姐欺负,到了扬州,碰到的女孩,也个个比他要大些,而且个个都武功高强的,他颜罗王仍然是不能改变自己被女性欺负的命运。

就连兰心那小婊子好像也比他颜罗王的年龄要大的。

平生第一次听到女孩甜甜地叫自己一声“哥哥”,一种奇异的感觉就升上心头,伴随着一种莫名的保护欲——这一声“哥哥”,他颜罗王从来没幻想过,却突然得到了,且是从一纯洁的甜美的女孩口中喊出来的,那种突然的甜蜜温馨的感觉油然而起,叫他在瞬间呆傻,一种不属于他的笑绽放在他的脸上——是一种傻傻的温和的笑。

可是,一会之后,他收住笑,道:“谁是你哥哥?”

少女笑道:“阿姨认我为女儿,你是阿姨的儿子,当然是我哥哥啦!哥哥,你刚才说我什么暗中出手?我不明白耶。”

颜罗王看她一会,随口道:“没什么。”

“可是你要说清楚给人家听嘛。”这少女似乎有追根问底的习惯,红珠就曾被她追问得把颜罗王从小到大的事情都说了,颜罗王却蒙在鼓里。

“你到底要怎么样?”

“我要住你那间房!”少女回答得脆脆的,却朝红珠道:“可以吗,阿姨?”

红珠有些为难了,看现在的情形,颜罗王似乎不愿意让少女住下来,她有些后悔答应得太早了,看到少女甜甜的样子,她就什么都忘记了。

颜罗王道:“你住哪里都好,我这里不能留你。”他此刻正为吃饭的问题愁,若再多一张嘴的话,他颜罗王就真的不知该怎么办了,他坚决不能让这女孩留下来。

少女被颜罗王这吼,流出了泪,轻轻哭泣,红珠搂她入怀,安慰道:“孩子别哭,他不留,我留你。你就尽管放心在这里住吧!孩子,我现在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?”

“凌思静。”

颜罗王却无心听这些,她的三娘硬要留这女孩的话,他似乎变得没办法了,三娘怎么就不能体谅一下他呢?他身上已经没有几个铜板了,他天天往外跑,就是找个活儿,可找不到,一天也没吃过东西,每日回来还对三娘说在外面吃得饱饱的,他是不怕这点饿的,只是担心三娘会被饿着,若这女孩留下来,她们又吃什么?他颜罗王怎么养活她们?

算了,既然三娘喜欢,便让她把女孩留下来吧,到时候,总该有点办法的,实在没活干,便去偷去抢吧!颜罗王不说话,转身走出去了,走入自己的房里,倒在床上抱着头,忽然灵光一闪,跳了起来,奔入红珠的房里,道:“我可以让她留下来,不过,她也不能白吃饭。”

凌思静道:“我不会干活耶。”

呕,这样的话,她也能脱口而出。

红珠体贴地道:“思静啊,我也不会干活的,不要觉得丢脸。”她抚慰了凌思静,抬首朝颜罗王道:“你想要思静做什么?”

颜罗王笑道:“三娘,我不是说过要开天下第一的妓院嘛。她长得很好,我们就从她开始,让她第一个做,待赚了钱,再去请许多阿姨帮忙做,这样,就会慢慢地——”

“哇!”凌思静哭叫起来,红珠一改她的柔弱性格,当场就骂道:“罗王,你怎么可以想出这种骚主意?难道我们很缺钱吗?”

颜罗王不觉得自己理亏,可是他很少看到三娘生气,不管再招惹下去,就道:“三娘,我们不缺钱。”

“那你还要——”

“只要随便说说。”颜罗王打断红珠的话,不想继续扯下去了,他道:“三娘,我出去了,明日还要找活,你们聊吧,我有点累了。”

红珠急道:“你不吃晚饭了吗?”

“我在外面吃过了,现在还饱着,你们做饭吃吧,不必管我,还有,叫她也帮忙一下,别让她白吃白住的,我颜罗王不是那种老好人。”

“哥哥,你等一下。”颜罗王站定,却没有回头,静听凌思静要说些什么,却听她道:“哥哥还没答应把你的房间让给我哩。”

颜罗王看了看外面,沉默了一会,道:“我待会就搬到厅屋去睡,但是,厅屋里里是浴室,你以后要沐浴小心一点,我是绝不会让你白吃白住的,你至少也得付出一点代价。三娘,玉儿去睡了,你们沐浴的时候,别把我吵醒,我从此就睡厅屋,那里凉快些。”
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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